莫怀雨

《国风·邶风·柏舟》第二十六

1、原文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2、注释

泛彼柏(bǎi)舟，亦泛其流。耿(gěng)耿不寐(mèi)，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áo)以游。

泛：浮行，漂流，随水冲走。  柏舟：用柏树制的船。

亦：语助词。  流：中流，水中间。

耿耿：鲁诗作“炯炯”，指眼睛明亮；一说形容心中不安。

如：同“而”。    隐：通“慇”，痛。  隐忧：深忧。一说痛心的忧愁。

微：非，不是。

我心匪鉴(jiàn)，不可以茹(rú)。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sù)，逢彼之怒。

匪：同“非”，不是。  鉴：镜子。

茹：容纳。

据：依靠。

薄言：语助词。此处有勉强的意思。王夫之《诗经稗疏》：“‘薄言往愬’者，心知其不可据而勉往也。”  愬：同“诉”，告诉。一说诉苦。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dài)棣(dài)，不可选也。

威仪：仪容，态度容貌。  棣棣：雍容娴雅貌；一说丰富盛多的样子。

选：同“巽”，退让。三家诗“选”作“算”，不可选，言自己的仪容美备，是不可胜数的，此说亦可通。

忧心悄(qiǎo)悄，愠(yùn)于群小。觏(gòu)闵(mǐn)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wù)辟(pì)有摽(biào)。

悄悄：忧愁的样子。

愠：恼怒，怨恨。《说文》：“愠，怨也。”  群小，朱熹《诗集传》：“众妾也。”

觏：同“遘”，遭逢，遇到。  闵：愍的借字，指中伤陷害的事。

寤：交互。程俊英作“睡醒”解。  辟：《韩诗》作“擗”，用手捶胸。  有摽：即摽摽，捶打胸脯的样子。

日居月诸，胡迭(dié)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huǎn)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居、诸：语助词。

迭：更迭，轮流。  微：指隐微无光，昏暗不明。

澣：同“浣”，洗涤。匪澣衣，没有洗过的脏衣服。

3、翻译

柏木船儿荡悠悠，河中水波漫漫流。圆睁双眼难入睡，深深忧愁在心头。不是想喝没好酒，姑且散心去遨游。

我心并非青铜镜，不可美丑全都包容。也有长兄与小弟，不料兄弟难依凭。前去诉苦求安慰，竟遇发怒坏性情。

我心并非卵石圆，不能随便来滚转。我心并非草席软，不能任意来翻卷。雍容娴雅有威仪，不能荏弱被欺瞒。

忧愁重重难排除，小人恨我真可恶。碰到患难已很多，遭受凌辱更无数。静下心来仔细想，抚心拍胸猛醒悟。

白昼有日夜有月，为何明暗相交迭？不尽忧愁在心中，好似脏衣未洗洁。静下心来仔细想，不能奋起高飞越。

《毛传》：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卫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不遇者，君不受已之志也。君近小人，则贤者见侵害。